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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軟體工程學

發布時間:2021-08-13 15:27:37

Ⅰ 未來生物科學與軟體工程的交叉在哪

應該是人工智慧輔助提高大腦和身體的工作效率。
另外,軟體工程也是生物科學的工具之一,如基因工程如果沒有計算機的幫助,人力幾乎是無法完成的

Ⅱ 人類基因組計劃科幻故事

推薦你先看一下劉慈欣的《天使時代》,不長的一片小說,很精彩。看來你會有幫助的。

先找兩個片段讓你看看,或許有助於你了解內容:
片段一:

自人類基因組測序完成以後,人們就知道飛速發展的分子生物學帶來的危機遲早會出現,聯合國生物安全理事會就是為了預防這種危機而成立的。生物安理會是與已有的安理會具有同等權威的機構,它審查全世界生物學的所有重大研究課題,以確定這項研究是否合法,並進而投票決定是否終止它。

今天將召開生物安理會第119 次例會,接受桑比亞國的申請,審查該國提交的一項基因工程的成果。按照慣例,申請國在申請時並不提及成果的內容,只在會議開始後才公布。這就帶來一個問題:許多由小國提交的成果在會議一開始就發現根本達不到審查的等級。但各成員國的代表們都不敢輕視這個非洲最貧窮的國度提交的東西,因為這項研究是由諾貝爾獎獲得者,基因軟體工程學的創始人依塔博士做出的。

依塔博士走了進來,這位年過五十的黑人穿著桑比亞的民族服飾,那實際上就是一大塊厚實的披布,他骨瘦如柴的身軀似乎連這塊布的重量都經不起,像一根老樹枝似的被壓彎了。他更深地躬著腰,緩緩向圓桌的各個方向鞠躬,他的眼睛始終看著地面,動作慢地令人難以忍受,使這個過程持續了很長時間。印度代表低聲地問旁邊的美國代表:「您覺得他像誰?」美國代表說:「一個老傭人。」印度代表搖搖頭,美國代表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依塔,「你是說……像甘地?哦,是的,真像。」

本屆生物安理會輪值國主席站起來宣布會議開始,他請依塔在身旁就座後說:「依塔博士是我們大家都熟悉的人,雖然近年來深居簡出,但科學界仍然沒有忘記他。不過按慣例,我們還是對他進行一個簡單的介紹。博士是桑比亞人,在三十二年前於麻省理工學院獲計算機科學博士學位,而後回到祖國從事軟體研究,但在十年後,突然轉向分子生物學領域,並取得了眾所周知的成就。」他轉向依塔問,「博士,我有個問題,純粹是出於好奇:您離開軟體科學轉向分子生物學,除了預見到軟體工程學與基因工程的奇妙結合外,是不是還有另一層原因:對計算機技術能夠給您的祖國帶來的利益感到失望?」

「計算機是窮人的假上帝。」依塔緩緩地說,這是他進來後第一次開口。

「可以理解,雖然當時桑比亞政府在首都這樣的大城市極力推行信息化,但這個國家的大部分地區還沒有用上電。」

當分子生物學對生物大分子的操縱和解析技術達到一定高度時,這門學科就面對著它的終極目標:通過對基因的重新組合改變生物的性狀,直到創造新生物。這時,這門科學將發生深刻變化,將由操縱巨量的分子變為操縱巨量的信息,這對於與數學仍有一定距離的傳統分子生物學來說是極其困難的。直接操縱四種鹼基來對基因進行編碼,使其產生預期的生物體,就如同用0 和1 直接編程產生WINDOWSXP一樣不可想像。依塔最早敏銳地意識到這一點,他深刻地揭示出了基因工程和軟體工程共同的本質,把基礎已經相當雄厚的軟體工程學應用到分子生物學中。他首先發明了用於基因編程的宏匯編語言,接著創造了面向過程的基因高級編程語言,被稱為「生命BASIC 」;當面向對象的基因高級語言「伊甸園++」出現時,人類真的擁有了一雙上帝之手。

這時,人們驚奇地發現,創造生命實際上就是編程序,上帝原來是個程序員。與此同時,程序員也成了上帝,這些原來混跡於矽谷或什麼什麼技術園區的的人紛紛混進生命科學行業來,他們都是些頭發蓬亂衣冠不整的毛頭小子,過著睡兩天醒三天的日子,其中有許多人連有機物和無機物都分不清,但都是性能良好的編程機器。有一天,項目經理把一個光碟遞給一位臨時召來的這樣的上帝,告訴他光碟中存有兩個未編譯的基因程序模塊,讓他給這兩個模塊編一個介面程序。談好價錢後上帝拿著光碟回到他那間悶熱的小閣樓中,在電腦前開始他那為期一周的創世工作,他干起活來與上帝沒有任何共同之處,倒很像一個奴隸。一周後,他搖晃著從電腦前站起來,從驅動器中取出另一塊拷好的光碟,趟著淹沒小腿的煙蒂和速溶咖啡袋走出去,到那家生命科學公司把那個光碟交給項目經理。項目經理把光碟放入基因編譯器中,在一個球形透明容器的中央,肉眼看不見的分子探針精巧地撥弄著幾個植物細胞的染色體。然後,這些細胞被放入一個試管的營養液中培養,直至其長成一束小小的植株,後來這個植株被放入無土栽培車間,長成樹苗後再被種進一個熱帶種植園,最後長成了一棵香蕉樹。當第一串沉重的果實從樹上砍下後,你掰下一個香蕉剝開來,發現裡面是一個碩大的橘瓣……

當然,以上只是一個生動的比喻,實際的基因軟體開發都是龐大的工程,絕非個人的力量所能及。例如僅編制一個視網膜感光細胞的基因軟體,其代碼量與一個最新的視窗操作系統相當。所以完全憑借基因編程創造新的生命還只能是病毒級別,科學家們傾向於從生物的自然基因中分離出各種功能模塊和函數,通過引用和組合這些模塊和函數來得到具有新的特徵的生物,對此,面向對象的基因編程語言「伊甸園++」是一個強有力的工具。

第二個片段:

美國代表說:「非洲確實是一個被文明進程拋下的大陸,但,博士,這是一個涉及到社會政治、歷史、地理條件等諸多復雜因素的問題,不是科學家們僅憑手中的科學就能夠解決的。」

依塔搖搖頭說:「不,科學也許真能解決飢餓問題,關鍵在於我們要換一個思考方向。」

代表們茫然地互相對視著,主席首先想到了什麼,說:「如果我沒理解錯,依塔博士已經開始了我們這次會議的議程了。」

依塔鄭重地說:「是的,主席先生,如果您允許,在介紹我們的研究成果前,我想先讓各位認識一個孩子,一個能吃飽飯的桑比亞孩子。」

他揮揮手,一個黑人男孩兒走進會議大廳。他赤裸著上身,肌肉飽滿,皮膚光亮,濃密卷鬈發下的一雙大眼睛閃閃有神,他用強健而輕快的腳步,把一股旺盛的生命力帶進了會議大廳。

「哇,好一個小奧塞羅!」有人贊嘆道。

依塔介紹說:「這是卡多,十二歲,一個土生土長的桑比亞孩子。當然,在平均壽命只有四十多歲的尚比亞,他這樣的年紀通常已經不算是孩子了,但卡多確實是孩子,而且是個小孩子,因為他的壽命肯定要超過我們在座的各位。」

「這不奇怪,看得出來這孩子的營養狀況很好。」代表中的一位醫學家說。

依塔扶著卡多的雙肩環視著會場說:「他肯定與各位印象中的桑比亞兒童有很大差別,那些飢餓中的孩子都是細細的脖頸撐著大大的腦袋,四肢像樹干般枯瘦,肚子因積水而鼓起,臉上落著蒼蠅,身上生著瘡……所以大家都看到了。只要吃飽了飯,任何民族的孩子都能變得像天使般高貴。」

卡多向大家點頭致意,大聲說了一句誰都聽不懂的話。

「他在向各位問好,」依塔說,「卡多隻會講桑比亞語。」

「您剛才說,這孩子是在桑比亞土生土長的?」主席問。

「是的,而且是在桑比亞最貧瘠的地區長大,從未離開那裡。在這場旱災中,他的家鄉餓死了不少人。」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個健壯的黑孩子,一時誰也說不出話來。

依塔第一次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大家的下一個問題自然是:他在那裡吃什麼?那麼下面,我就請大家看卡多吃一頓午餐。」

他說完又向門的方向揮了一下手,有三個人走進會議大廳,其中兩位是參加會議的桑比亞官員,第三個人令大家大吃一驚,他竟是一名紐約警察。他腰上累贅地別著手槍、警棍、對講機等等,手裡提著一個大塑料袋,進門後猶豫地站住了。

「是我們請這位警官進入會場的。」依塔對主席說,主席示意讓那名警察走上前來。

警察走到圓桌旁,兩位代表給他讓開了位置,他把大塑料袋中的東西都傾倒在桌面上,首先倒出的是一大捆青草,然後是一堆梧桐樹葉,最後是一堆深綠色的松針。警察指指這堆青草和樹葉,又指指同他一起進來的那兩名尚比亞官員說:「這兩位先生在庭院里的草坪上拔草,我去制止他們,他們就把我帶到這里來了。」

依塔起身向警察鞠躬:「尊敬的警官先生,我對我們的粗魯行為表示歉意,並願意交納相應的罰款,我們只是想請你來做個證明,證明這些青草和樹葉是真實的。」

警察瞪大雙眼說:「當然是真實的!是我把它們收集到袋子里一直提到這里的。」

依塔點點頭:「好吧,卡多該用他的午餐了。」

這個桑比亞孩子抓起一大把青草,捲成粗繩壯的一根,像吃香腸那樣咬下一大截,津津有味地嚼了起來,草莖被嚼碎時發出的吱吱聲清晰可聞……他吃得很快,轉眼把那粗粗的一把草吃光了,又開始大口吃樹葉……

旁觀者的反應分為兩類:一部分人極力忍住嘔吐的慾望,另一部分人則抑制不住開始咽口水,這是在看到別人享用他感覺中的美味時的一種自然條件反射,不管那美味是什麼。

卡多又卷了一把草吃,然後開始吃松針,他咀嚼的聲音立刻發生了變化,一道墨綠色的汁液順著他的嘴角流下來,他含著滿嘴的松針和青草,高興地對依塔說了句什麼。

「卡多說這里的草和樹葉比桑比亞的味道好。」依塔解釋說,「由於盲目引進高污染的工業,桑比亞已經成了西方的垃圾傾倒場,那裡的環境污染比這里要嚴重得多。」

在眾目睽睽之下,卡多吃光了桌子上所有的青草、梧桐葉和松針,他滿意地抹去嘴角的綠色汁液,笑著對依塔點點頭,顯然是在感謝這頓美味的午餐。

用後來一位記者的描述,會議大廳陷入「地獄般的寂靜」。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這寂靜才被主席顫抖的聲音打破。

「這么說,依塔博士,這就是您代表桑比亞國提交生物安全理事會審查的研究成果了?」

依塔鎮靜地點點頭:「是的,這就是我剛才說過的換一個思考方向:我們既然可以用基因工程來改造農作物,為什麼不能用它來改造人自身呢?比如說這個桑比亞孩子,他的消化系統經過了重新編程,使他的食物范圍大大擴展。對於這樣的新人類,農作物完全可以改種一些速生或抗旱的植物,那些以前讓我們頭疼的瘋長的野草對他們來說就是萬傾良田。即使是種植傳統作物,他們從土地中收獲的糧食也要比我們多十倍,比如對於小麥來說,麥秸稈甚至根系他們都能食用。糧食對於他們,將真的如空氣和陽光一樣隨手可得了。」

各國代表都如石雕般站在大圓桌旁,把陰沉的目光聚焦到依塔身上,依塔坦然地承受著這些目光,平靜地說:「尊敬的各位先生,我向聯合國轉達魯維加總統的話:桑比亞已准備好為此承受一切。」

主席首先從呆立的狀態中恢復過來,撐著桌沿小心地坐下,好像他已虛弱得站立不穩似的,他兩眼平視前方說:「您剛才好像說過,這孩子十二歲?」

依塔點點頭。

「這么說,你們十二年前就對人類基因重新編程了?」

「確切地說應該是十五年前,第一批編程是使用基因匯編語言進行的,半年後,編程工具改用面向過程的高級語言『BASIC 』。至於卡多,是用面向對象的『伊甸園++』編程,這是三年以後的事了。我們從食草動物中提取了大量的消化系統的函數和子模塊,去掉了反芻部分,經過優化和組合後植入人類的受精卵的基因編碼中,但其中有許多程序,比如胃液的成分、胃壁的強度和腸道蠕動方式等,沒有借用任何自然代碼,純粹是我們自行編制開發的。」

「依塔博士,我們最後想知道,在桑比亞,經過重新編程的人類有多少?」

「卡多這一批只有不到一百人,因為我們對面向對象的編程方式還沒有十分把握。重新編程的桑比亞人只要是十五年前那兩批,使用宏匯編語言和『生命BASIC』編程的受精卵共有兩萬一千零四十三個,其中兩萬零八百一十六個成活並正常分娩。」

嘩啦一聲,上屆諾貝爾生物學獎獲得者,法國生物學家弗朗西絲女士暈倒了。她旁邊的另一位諾貝爾獎獲得者,德國生理學家,本屆生物安理會輪值副主席施道芬格博士臉色發紫呼吸急促,正閉著眼從胸前的衣袋中摸索硝化甘油片。只有美國代表很鎮靜,他指著依塔,轉身對那個仍然目瞪口呆的警察說:「逮捕他。」

他說得很平靜,像是朝人借個火兒,看到那個警察茫然不知所措,他平靜的薄紗立刻被摧毀了,如火山爆發般咆哮起來:「聽到了嗎?逮捕他!別管什麼轄免權,那是對人的,不是對魔鬼!」

主席站起身,試圖使美國代表平靜下來,然後轉向依塔,眼裡含著悲憤的淚水說:「博士,您和您的國家可以違反聯合國生物安全條約的最高禁令,對人類基因進行重新編程,但你們不該如此猖狂,竟到這個神聖的地方來向全人類的臉上潑糞!你們違反了第一倫理,你們抽掉了人類文明的基石!」

「人類文明的基石是有飯吃,桑比亞人只是想吃飽飯。」依塔向主席鞠了一躬,以他特有的緩慢語調說。

Ⅲ 我是四川理工的學生,我想問一下生物工程好還是軟體工程好啊哪個出來就業前景好一點,哪個待遇好一點

軟體工程好,生物工程要研究生才好就業

Ⅳ 我剛被杭州師范大學的軟體工程專業錄取想問問這個專業

軟體工程很熱門的專業很好啊

Ⅳ 石河子大學軟體工程怎麼樣

軟體工程專業石河子大學怎麼樣。

Ⅵ 誰知道科幻世界裡有一個關於人體的基因改造。讓非洲人吃草添包肚子的小說叫什麼名字啊

《天使時代》,作者劉慈欣。
以下是轉載文學視界(http://www.white-collar.net)

天使時代

作者:劉慈欣

對桑比亞國的攻擊即將開始。

執行「第一倫理」行動的三個航空母艦戰斗群到達非洲沿海已十多天了,這支艦隊以林肯號航母戰斗群為核心展開在海面上,如同大西洋上一盤威嚴的棋局。

此時天已經暗了下來,艦隊的探照燈集中照亮了林肯號的飛行甲板,那裡整齊地站列著上千名陸戰隊員和海軍航空兵飛行員。站在隊列最前面的是「第一倫理」行動的最高指揮官菲利克斯將軍和林肯號的艦長布萊爾將軍,前者身材欣長,一派學者風度,後者粗壯強悍,是一名典型的老水兵。在蒸汽彈射器的起點,面對隊列站著一位身著黑色教袍的的隨軍牧師,他手捧《聖經》,誦起了為這次遠征而作的禱詞:「全能的主,我們來自文明的世界,一路上,我們看到了您是如何主宰大地、天空和海洋,以及這世界上的萬物生靈,組成我們的每一個細胞都滲透著您的威嚴。現在,有魔鬼在這遙遠的大陸上出現,企圖取代您神聖的至高無上的權威,用它那骯臟的手撥動生命之弦。請賜予我們正義的利劍,掃除惡魔,以維護您的尊嚴與榮耀,阿門——」

他的聲音在帶有非洲大陸土腥味的海風中回盪,令所有的人沉浸在一種比腳下的大海更為深廣的庄嚴與神聖感之中,在上空紛紛飛過的巡航導彈火流星般的光芒中,他們都躬下身來,用發自靈魂的虔誠和道:「阿門——」

上篇

主席站起身,試圖使美國代表平靜下來,然後轉向依塔,眼裡含著悲憤的淚水說:「博士,您和您的國家可以違反聯合國生物安全條約的最高禁令,對人類基因進行重新編程,但你們不該如此猖狂,竟到這個神聖的地方來向全人類的臉上潑糞!你們違反了第一倫理,你們抽掉了人類文明的基石!」

自人類基因組測序完成以後,人們就知道飛速發展的分子生物學帶來的危機遲早會出現,聯合國生物安全理事會就是為了預防這種危機而成立的。生物安理會是與已有的安理會具有同等權威的機構,它審查全世界生物學的所有重大研究課題,以確定這項研究是否合法,並進而投票決定是否終止它。

今天將召開生物安理會第119
次例會,接受桑比亞國的申請,審查該國提交的一項基因工程的成果。按照慣例,申請國在申請時並不提及成果的內容,只在會議開始後才公布。這就帶來一個問題:許多由小國提交的成果在會議一開始就發現根本達不到審查的等級。但各成員國的代表們都不敢輕視這個非洲最貧窮的國度提交的東西,因為這項研究是由諾貝爾獎獲得者,基因軟體工程學的創始人依塔博士做出的。

依塔博士走了進來,這位年過五十的黑人穿著桑比亞的民族服飾,那實際上就是一大塊厚實的披布,他骨瘦如柴的身軀似乎連這塊布的重量都經不起,像一根老樹枝似的被壓彎了。他更深地躬著腰,緩緩向圓桌的各個方向鞠躬,他的眼睛始終看著地面,動作慢地令人難以忍受,使這個過程持續了很長時間。印度代表低聲地問旁邊的美國代表:「您覺得他像誰?」美國代表說:「一個老傭人。」印度代表搖搖頭,美國代表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依塔,「你是說……像甘地?哦,是的,真像。」

本屆生物安理會輪值國主席站起來宣布會議開始,他請依塔在身旁就座後說:「依塔博士是我們大家都熟悉的人,雖然近年來深居簡出,但科學界仍然沒有忘記他。不過按慣例,我們還是對他進行一個簡單的介紹。博士是桑比亞人,在三十二年前於麻省理工學院獲計算機科學博士學位,而後回到祖國從事軟體研究,但在十年後,突然轉向分子生物學領域,並取得了眾所周知的成就。」他轉向依塔問,「博士,我有個問題,純粹是出於好奇:您離開軟體科學轉向分子生物學,除了預見到軟體工程學與基因工程的奇妙結合外,是不是還有另一層原因:對計算機技術能夠給您的祖國帶來的利益感到失望?」

「計算機是窮人的假上帝。」依塔緩緩地說,這是他進來後第一次開口。

「可以理解,雖然當時桑比亞政府在首都這樣的大城市極力推行信息化,但這個國家的大部分地區還沒有用上電。」

當分子生物學對生物大分子的操縱和解析技術達到一定高度時,這門學科就面對著它的終極目標:通過對基因的重新組合改變生物的性狀,直到創造新生物。這時,這門科學將發生深刻變化,將由操縱巨量的分子變為操縱巨量的信息,這對於與數學仍有一定距離的傳統分子生物學來說是極其困難的。直接操縱四種鹼基來對基因進行編碼,使其產生預期的生物體,就如同用0
和1
直接編程產生WINDOWSXP一樣不可想像。依塔最早敏銳地意識到這一點,他深刻地揭示出了基因工程和軟體工程共同的本質,把基礎已經相當雄厚的軟體工程學應用到分子生物學中。他首先發明了用於基因編程的宏匯編語言,接著創造了面向過程的基因高級編程語言,被稱為「生命BASIC
」;當面向對象的基因高級語言「伊甸園++」出現時,人類真的擁有了一雙上帝之手。

這時,人們驚奇地發現,創造生命實際上就是編程序,上帝原來是個程序員。與此同時,程序員也成了上帝,這些原來混跡於矽谷或什麼什麼技術園區的的人紛紛混進生命科學行業來,他們都是些頭發蓬亂衣冠不整的毛頭小子,過著睡兩天醒三天的日子,其中有許多人連有機物和無機物都分不清,但都是性能良好的編程機器。有一天,項目經理把一個光碟遞給一位臨時召來的這樣的上帝,告訴他光碟中存有兩個未編譯的基因程序模塊,讓他給這兩個模塊編一個介面程序。談好價錢後上帝拿著光碟回到他那間悶熱的小閣樓中,在電腦前開始他那為期一周的創世工作,他干起活來與上帝沒有任何共同之處,倒很像一個奴隸。一周後,他搖晃著從電腦前站起來,從驅動器中取出另一塊拷好的光碟,趟著淹沒小腿的煙蒂和速溶咖啡袋走出去,到那家生命科學公司把那個光碟交給項目經理。項目經理把光碟放入基因編譯器中,在一個球形透明容器的中央,肉眼看不見的分子探針精巧地撥弄著幾個植物細胞的染色體。然後,這些細胞被放入一個試管的營養液中培養,直至其長成一束小小的植株,後來這個植株被放入無土栽培車間,長成樹苗後再被種進一個熱帶種植園,最後長成了一棵香蕉樹。當第一串沉重的果實從樹上砍下後,你掰下一個香蕉剝開來,發現裡面是一個碩大的橘瓣……

當然,以上只是一個生動的比喻,實際的基因軟體開發都是龐大的工程,絕非個人的力量所能及。例如僅編制一個視網膜感光細胞的基因軟體,其代碼量與一個最新的視窗操作系統相當。所以完全憑借基因編程創造新的生命還只能是病毒級別,科學家們傾向於從生物的自然基因中分離出各種功能模塊和函數,通過引用和組合這些模塊和函數來得到具有新的特徵的生物,對此,面向對象的基因編程語言「伊甸園++」是一個強有力的工具。

「依塔博士,在宣布會議議程正式開始之前,我想提醒您:您看上去很虛弱。」會議主席關切地對依塔說。

一位桑比亞官員起身說:「各位,依塔博士每天吃得很少,你們一定知道,桑比亞國內目前正面臨著嚴重的旱災,博士自願同他的人民一同挨餓。」

法國代表說:「上個月,作為發展計劃署考察團的一員,我到過桑比亞和相臨的其它兩個受災國家,那裡的旱情確實可怕,如果大量的救濟不能及時到位,下半年會餓死很多人的。」

「不過,依塔博士,」美國代表說,「作為一位從事基礎研究的科學家,過分的責任心會影響您的研究,結果反而不能夠盡到自己的責任。」

依塔點點頭,並半起身沖他微微鞠躬:「您說得很對,唉,小時侯留下來的毛病,很難改了……哦,各位想不想聽聽我小時侯的事情?」

這顯然離題了,但出於尊敬,大家都沒有出聲。依塔用低緩的聲音講述起來,彷彿在回憶中自語。

「那也是一個大旱之年,大地像一個滿是裂縫的火爐子,地上被渴死的蛇又被烈日烤乾,腳一踏就碎成了末……當時桑比亞正在連年的內戰中,就是那場由東方政治集團操縱的推翻布薩諾政權的戰爭。我們的村子被遺棄了,什麼吃的都沒有了,雅拉就去吃乾草和樹葉,哦,雅拉是我的小妹妹,剛懂事,大大的眼睛……她去吃乾草和樹葉……」依塔的聲音平緩而單調,像是早期的語音軟體在讀一個文本文件,「她吃得渾身浮腫,腸道也堵塞了……那天晚上,她嘴裡含了什麼東西,碰著牙喀啦啦響,我問她含著什麼?她說在吃糖……她以前只吃過一塊糖,是一年前一個來村裡招募游擊隊員的蘇聯顧問給的。我看到一道血從她嘴裡流出來,就掰開她的嘴看,雅拉含的不是糖塊,是一個箭頭,一個塗著響尾蛇的毒液,用來射殺豺狗的箭頭。她最後對我說:雅拉難受,雅拉不想再活了,雅拉死後哥哥把雅拉吃了吧,然後哥哥就有勁兒走到城裡去,聽說那裡有吃的…

…我還記得那天晚上的月亮,從乾旱的大地盡頭升起來,昏紅昏紅的……我沒吃小妹妹,但那年在村子裡,確實發生了人吃人的事,有些老人立下遺囑,餓死後讓孩子們吃……「

全場陷入長長的沉默。

主席說:「博士,我們現在理解了你在過去十多年用基因軟體技術改良農作物的努力。」

「一事無成,一事無成啊……」依塔搖頭嘆息,「想當初桑比亞獨立之時,我們曾想在祖先的土地上建起天堂,但後來知道,在這樣一塊苦難深重的土地上,對生活的期望是不能太高的。我們理想的底線在不斷後退,我們不要工業化了,我們不要民主了,我們甚至可能連國家和個人的尊嚴都不要了,但桑比亞人對生活的要求不可能再後退,我們不能不吃飯。這個國家仍然有三分之二的人在挨餓,我們必須想出辦法。」

依塔的話在會場里引起了很大的反響,代表們紛紛低聲議論起來。

美國代表說:「非洲確實是一個被文明進程拋下的大陸,但,博士,這是一個涉及到社會政治、歷史、地理條件等諸多復雜因素的問題,不是科學家們僅憑手中的科學就能夠解決的。」

依塔搖搖頭說:「不,科學也許真能解決飢餓問題,關鍵在於我們要換一個思考方向。」

代表們茫然地互相對視著,主席首先想到了什麼,說:「如果我沒理解錯,依塔博士已經開始了我們這次會議的議程了。」

依塔鄭重地說:「是的,主席先生,如果您允許,在介紹我們的研究成果前,我想先讓各位認識一個孩子,一個能吃飽飯的桑比亞孩子。」

他揮揮手,一個黑人男孩兒走進會議大廳。他赤裸著上身,肌肉飽滿,皮膚光亮,濃密卷鬈發下的一雙大眼睛閃閃有神,他用強健而輕快的腳步,把一股旺盛的生命力帶進了會議大廳。

「哇,好一個小奧塞羅!」有人贊嘆道。

依塔介紹說:「這是卡多,十二歲,一個土生土長的桑比亞孩子。當然,在平均壽命只有四十多歲的尚比亞,他這樣的年紀通常已經不算是孩子了,但卡多確實是孩子,而且是個小孩子,因為他的壽命肯定要超過我們在座的各位。」

「這不奇怪,看得出來這孩子的營養狀況很好。」代表中的一位醫學家說。

依塔扶著卡多的雙肩環視著會場說:「他肯定與各位印象中的桑比亞兒童有很大差別,那些飢餓中的孩子都是細細的脖頸撐著大大的腦袋,四肢像樹干般枯瘦,肚子因積水而鼓起,臉上落著蒼蠅,身上生著瘡……所以大家都看到了。只要吃飽了飯,任何民族的孩子都能變得像天使般高貴。」

卡多向大家點頭致意,大聲說了一句誰都聽不懂的話。

「他在向各位問好,」依塔說,「卡多隻會講桑比亞語。」

「您剛才說,這孩子是在桑比亞土生土長的?」主席問。

「是的,而且是在桑比亞最貧瘠的地區長大,從未離開那裡。在這場旱災中,他的家鄉餓死了不少人。」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個健壯的黑孩子,一時誰也說不出話來。

依塔第一次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大家的下一個問題自然是:他在那裡吃什麼?那麼下面,我就請大家看卡多吃一頓午餐。」

他說完又向門的方向揮了一下手,有三個人走進會議大廳,其中兩位是參加會議的桑比亞官員,第三個人令大家大吃一驚,他竟是一名紐約警察。他腰上累贅地別著手槍、警棍、對講機等等,手裡提著一個大塑料袋,進門後猶豫地站住了。

「是我們請這位警官進入會場的。」依塔對主席說,主席示意讓那名警察走上前來。

警察走到圓桌旁,兩位代表給他讓開了位置,他把大塑料袋中的東西都傾倒在桌面上,首先倒出的是一大捆青草,然後是一堆梧桐樹葉,最後是一堆深綠色的松針。警察指指這堆青草和樹葉,又指指同他一起進來的那兩名尚比亞官員說:「這兩位先生在庭院里的草坪上拔草,我去制止他們,他們就把我帶到這里來了。」

依塔起身向警察鞠躬:「尊敬的警官先生,我對我們的粗魯行為表示歉意,並願意交納相應的罰款,我們只是想請你來做個證明,證明這些青草和樹葉是真實的。」

警察瞪大雙眼說:「當然是真實的!是我把它們收集到袋子里一直提到這里的。」

依塔點點頭:「好吧,卡多該用他的午餐了。」

這個桑比亞孩子抓起一大把青草,捲成粗繩壯的一根,像吃香腸那樣咬下一大截,津津有味地嚼了起來,草莖被嚼碎時發出的吱吱聲清晰可聞……他吃得很快,轉眼把那粗粗的一把草吃光了,又開始大口吃樹葉……

旁觀者的反應分為兩類:一部分人極力忍住嘔吐的慾望,另一部分人則抑制不住開始咽口水,這是在看到別人享用他感覺中的美味時的一種自然條件反射,不管那美味是什麼。

卡多又卷了一把草吃,然後開始吃松針,他咀嚼的聲音立刻發生了變化,一道墨綠色的汁液順著他的嘴角流下來,他含著滿嘴的松針和青草,高興地對依塔說了句什麼。

「卡多說這里的草和樹葉比桑比亞的味道好。」依塔解釋說,「由於盲目引進高污染的工業,桑比亞已經成了西方的垃圾傾倒場,那裡的環境污染比這里要嚴重得多。」

在眾目睽睽之下,卡多吃光了桌子上所有的青草、梧桐葉和松針,他滿意地抹去嘴角的綠色汁液,笑著對依塔點點頭,顯然是在感謝這頓美味的午餐。

用後來一位記者的描述,會議大廳陷入「地獄般的寂靜」。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這寂靜才被主席顫抖的聲音打破。

「這么說,依塔博士,這就是您代表桑比亞國提交生物安全理事會審查的研究成果了?」

依塔鎮靜地點點頭:「是的,這就是我剛才說過的換一個思考方向:我們既然可以用基因工程來改造農作物,為什麼不能用它來改造人自身呢?比如說這個桑比亞孩子,他的消化系統經過了重新編程,使他的食物范圍大大擴展。對於這樣的新人類,農作物完全可以改種一些速生或抗旱的植物,那些以前讓我們頭疼的瘋長的野草對他們來說就是萬傾良田。即使是種植傳統作物,他們從土地中收獲的糧食也要比我們多十倍,比如對於小麥來說,麥秸稈甚至根系他們都能食用。糧食對於他們,將真的如空氣和陽光一樣隨手可得了。」

各國代表都如石雕般站在大圓桌旁,把陰沉的目光聚焦到依塔身上,依塔坦然地承受著這些目光,平靜地說:「尊敬的各位先生,我向聯合國轉達魯維加總統的話:桑比亞已准備好為此承受一切。」

主席首先從呆立的狀態中恢復過來,撐著桌沿小心地坐下,好像他已虛弱得站立不穩似的,他兩眼平視前方說:「您剛才好像說過,這孩子十二歲?」

依塔點點頭。

「這么說,你們十二年前就對人類基因重新編程了?」

「確切地說應該是十五年前,第一批編程是使用基因匯編語言進行的,半年後,編程工具改用面向過程的高級語言『BASIC
』。至於卡多,是用面向對象的『伊甸園++』編程,這是三年以後的事了。我們從食草動物中提取了大量的消化系統的函數和子模塊,去掉了反芻部分,經過優化和組合後植入人類的受精卵的基因編碼中,但其中有許多程序,比如胃液的成分、胃壁的強度和腸道蠕動方式等,沒有借用任何自然代碼,純粹是我們自行編制開發的。」

「依塔博士,我們最後想知道,在桑比亞,經過重新編程的人類有多少?」

「卡多這一批只有不到一百人,因為我們對面向對象的編程方式還沒有十分把握。重新編程的桑比亞人只要是十五年前那兩批,使用宏匯編語言和『生命BASIC』編程的受精卵共有兩萬一千零四十三個,其中兩萬零八百一十六個成活並正常分娩。」

嘩啦一聲,上屆諾貝爾生物學獎獲得者,法國生物學家弗朗西絲女士暈倒了。她旁邊的另一位諾貝爾獎獲得者,德國生理學家,本屆生物安理會輪值副主席施道芬格博士臉色發紫呼吸急促,正閉著眼從胸前的衣袋中摸索硝化甘油片。只有美國代表很鎮靜,他指著依塔,轉身對那個仍然目瞪口呆的警察說:「逮捕他。」

他說得很平靜,像是朝人借個火兒,看到那個警察茫然不知所措,他平靜的薄紗立刻被摧毀了,如火山爆發般咆哮起來:「聽到了嗎?逮捕他!別管什麼轄免權,那是對人的,不是對魔鬼!」

主席站起身,試圖使美國代表平靜下來,然後轉向依塔,眼裡含著悲憤的淚水說:「博士,您和您的國家可以違反聯合國生物安全條約的最高禁令,對人類基因進行重新編程,但你們不該如此猖狂,竟到這個神聖的地方來向全人類的臉上潑糞!你們違反了第一倫理,你們抽掉了人類文明的基石!」

「人類文明的基石是有飯吃,桑比亞人只是想吃飽飯。」依塔向主席鞠了一躬,以他特有的緩慢語調說。

「好了,我們還是散會吧。」美國代表對主席一揮手說,這時他真的平靜下來了,「其實大家早就預料到這事遲早會發生,早些比晚些好。我想各位都知道我們該去做什麼了,至少美國知道,我們要趕快去做了!」說完他匆匆而去。

會議大廳中人們相繼走散,最後只剩下依塔和卡多,還有那個警察。依塔摟著卡多的雙肩向門口走去,警察陰沉地盯著孩子的背影,一手摸著屁股上的短管左輪低聲說:「真該崩了這個小怪物。」

消息傳出,舉世震驚。

第二天,世界各大媒體上都出現了依塔和卡多的圖像和照片。依塔用枯枝般的雙臂把卡多緊緊摟在他那枯枝般的身軀上,眼睛總是看著地面,而那個黑孩子則強壯剽悍,兩眼放光,與依塔形成鮮明對比。兩人融為一體,形成了一個不規則的黑色構圖,真是活脫脫的一對魔鬼。

在以後桑比亞代表團逗留美國的兩天里,世界各國要求就地逮捕他們的呼聲日益高漲,聯合國大廈前每天都有人山人海的抗議遊行隊伍。社會上對桑比亞代表團,特別是依塔和卡多兩人的人身威脅層出不窮,但美國政府表現得十分克制,只宣布將代表團驅逐出境。

這兩天,依塔不分晝夜地緊緊摟著小卡多,在公共場合他的眼睛總是看著地面。但正如有記者描述,他有著「魔鬼的靈敏」,周圍一有風吹草動,他立刻把孩子護到身後,並抬頭凝視著異常出現的方向。他的眼窩很深,整個眼睛都隱沒於黑暗中。活脫脫的魔鬼!

桑比亞政府提出用專機接代表團回國,但美國政府不準桑比亞的飛機入境,別國又不肯租給他們飛機,只好乘歐洲的一架客機。為了安全,桑比亞政府買下了一等艙的全部機票。

當桑比亞代表團登上飛機,依塔摟著卡多首先走進空盪盪的一等艙時,他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緊摟著卡多的手放鬆了些。在他們登機時,空中小姐表現出遇到魔鬼時理所當然的反應:滿臉恐懼地避得遠遠的,只有一位歐洲空姐勇敢地領著他們進一等艙。這位金發碧眼的姑娘美麗動人,臉上露著真誠的微笑,溫暖了桑比亞人那已涼透了的心。在走出機艙前,她雙手合十,用不知從哪裡學來的東方禮儀向孩子默默祝福,一時讓旁邊的桑比亞人的眼睛都濕潤了。

然後,她掏出手槍,緊貼孩子的頭部開了兩槍。

與後來的傳說不同,黛麗絲絕對不是美國政府或其它什麼國家派來的殺手,她的謀殺完全是個人行為。事實上,在桑比亞代表團留美期間,美國政府對他們是採取了嚴密的保護措施的,文明世界要對付的是整個桑比亞國,這之前不想橫生枝節,但這最後一擊實在是防不勝防。班機上的空姐們都配有反劫機手槍,發射不會破壞機艙的橡木彈頭,一般來說被擊中後不會致命,但黛麗絲是貼著孩子的兩眼開槍的。

「我沒有殺人,哈哈,我沒有殺人!哈哈哈!」黛麗絲開槍後揮著沾滿鮮血的雙手歇斯底里地歡呼著。

依塔抱著卡多的屍體,眼睛仍看著地面,一直等到黛麗絲安靜下來。她把血淋淋的手指咬在嘴裡,用瘋狂的目光盯著依塔,一時間機艙里死一般寂靜,只有孩子頭部流出鮮血的汩汩聲。

「姑娘,他是人,他是我的孫子,一個能吃飽飯的孩子。」

黛麗絲在法庭上被判無罪,很快被媒體炒成捍衛人類尊嚴的英雄。

桑比亞代表團回國後的第二天,聯合國向桑比亞政府發出最後通牒:交出境內所有生物學家和相應的技術人員,交出所有經過重新編程的個體,銷毀所有基因工程設施,該國元首到特別法庭同其他主犯和從犯一起接受審判。

現在,全世界都小心地把那些基因被重新編程的桑比亞人稱為「個體」。

桑比亞國拒絕了最後通牒,於是,為了維護人類神聖的第一倫理,文明世界向非洲開始了二十一世紀的十字軍東征。

下篇

菲利克斯立刻看出了這不是那兩萬個等待接收的「個體」,而是一支准備發起攻擊的陸軍部隊。他們隊形整齊地推進著,菲利克斯放下望遠鏡,用肉眼也能看到桑比亞軍隊像黑色的地毯一樣漸漸覆蓋了平原。他再次舉起望遠鏡,看到陣線在加快速度,已沖到海邊的桑比亞步兵陣線中突然出現了一大片白色的東西,那一片白色急劇地抖動著,激起了高高的塵埃,艦隊的人們一時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桑比亞士兵都長著一對白色的翅膀,在一片塵埃之上,飛人升到空中,遮住了初升的太陽。

「您能不能停一會兒,我看著很累,您這么來回走了有一個多小時了。」布萊爾艦長說。

菲利克斯將軍仍然以軍人標準的步伐來回踱著:「在西點,這是教官懲罰學生的辦法之一:讓他在操場的一角來回走幾個小時。久而久之,我喜歡上了這種懲罰,只要在這時我才能很好地思考。」

「這么說,您在西點是個不討人喜歡的人。我在安納波利斯海校卻很討人喜歡,那裡也有這種懲罰,我一次也沒受過,倒是在高年級時,我常用它來治那些剛進校的毛毛頭。」

「世界任何一所軍校都不喜歡愛思考的人,安納波利斯不喜歡,西點不喜歡,聖西爾和伏龍芝都不喜歡。」

「是的,思考,特別是像您那樣思考,對我是件很累的事。不過,我不認為這場戰爭有很多可以思考的東西。」

對桑比亞的「外科手術」已持續了二十多天,每天有上千架次的飛機狂轟濫炸,從艦載機上的激光智能炸彈攻擊到從阿森松島飛來的大型轟炸機的地毯式轟炸,還有巡洋艦和驅逐艦上大口徑艦炮日夜不停的轟擊,這個非洲窮國實在剩不下什麼了。他們那隻有二十幾架老式米格機的空軍和只有幾艘俄制巡邏艇的的海軍,在二十天前就被首批發射的巡航導彈在半小時內毀滅,而桑比亞陸軍的二百多輛老式坦克和裝甲車也在隨後的兩三天內被來自空中的打擊消滅干凈。

隨後,攻擊轉向了桑比亞境內所有的車輛、道路和橋梁,而摧毀這些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現在,桑比亞國已被打回到石器時代。

參加攻擊的三個航母戰斗群已撤走了兩個,只留下林肯號戰斗群完成「第一倫理」行動最後的使命。除了林肯號航母外,戰斗群還包括一艘貝爾納普級巡洋艦、兩艘斯普魯恩斯級驅逐艦、一艘孔茲級驅逐艦、兩艘諾克斯級護衛艦、兩艘佩里級護衛艦、一艘威奇塔級補給艦,還有三艘看不見的「鯡魚」級攻擊潛艇。

菲利克斯將軍突然從踱步中站住,看著布萊爾艦長,艦長很不舒服地想:這人確實像個學者,而且是神經衰弱的那種。

「我還是認為我們離海岸太近了。」菲利克斯說。

「這樣我們可以向桑比亞人更有力地顯示自己的存在。我不明白您擔心什麼。」艦長揮著雪茄說。

艦隊,特別是林肯號確實能顯示其存在。它是尼米茲級航母的第5
艘,於1989年服役,排水量近十萬噸,全長三百多米,有二十層樓高,是一座帶來死亡的海上鋼鐵城市。

菲利克斯又接著踱起步來:「艦長,您清楚我的觀點,我對現代化戰爭中航空母艦在海上的生存能力一直存有疑慮。在我的感覺中,航母總像是一隻漂浮在海上的薄殼大雞蛋,脆弱得很。」

「您也知道,在參聯會和軍備聽證會上,我是一貫支持您的看法的。但現在,桑比亞軍隊擁有射程最遠的武器可能就是55毫米的迫擊炮了,如果有,它也只能藏在地窖里,拉出來十分鍾內就會被摧毀……事實上,我也覺得這是一場無聊的戰爭,軍隊在精神上正在衰落,主要原因是缺少自己的英雄偶像。二十世紀後期的幾場戰爭,都沒有造就出像巴頓、麥克阿瑟、艾森豪威爾的英雄,因為敵手太弱了,這次也一樣。」

這時,一名參謀遞給菲利克斯一份電報,他看後喜上眉梢,這幾

Ⅶ 軟體工程學和管理學以及心理學的關系,詳細點

參考例文篇幅有限制已經上傳:


《人工情感:技術與人文的新融合》


肖峰


來源:《馬克思主義與現實》(京)2012年1期


【作者簡介】肖峰,中國青年政治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常務副院長,華南理工大學思想政治學院特聘教授、博士生導師

【內容提要】人工情感是當代信息技術研究的前沿領域之一,主要是賦予機器以情感識別和表達的功能,其未來的擴展功能還可用於輔助人的情感感受和表達能力的改善和提高,甚至通過「人造情感」來彌補自然情感的不足,從而豐富人的情感世界,克服情感匱乏等人文問題。人工情感技術拓展了技術與人文交融的新境界,成為促進人的全面發展的新手段,同時也提出了需要我們認真對待的新問題。

【關鍵詞】人工情感/技術/人文/發展

技術與人文是廣義的科學(即「科技」)與人文的一個組成部分。由於高新技術的飛速發展,它無疑成為最能體現科學與人文關系新變化和新面貌的一個側面。而「人工情感」(ArtificialEmotion)作為當代信息技術最前沿的領域之一,就是我們開拓技術與人文互動的新疆界。人工情感可視為隸屬於人工智慧的一個新興分支或高級階段,也是將情感納入認知科學研究范圍的產物。從「情感電腦」的構想到「情感計算」的提出,再到「人工情感」的確認,該技術從初級到高級,從現實到預想,已經和將要帶來一系列關涉人類「情感世界」的新變化,因此它的價值不僅僅體現在技術的先進性上,更體現在其具有的豐富人文意義上,形成當代技術與人文融合的一種新境界,同時也使我們面臨新的人文問題。

一、從情感電腦到人工情感

人工情感始於情感電腦的研究,抑或說「情感電腦」是走向人工情感的初始階段。目前電腦的一個重要缺陷是只能進行邏輯推理,無法理解人的情緒和情感,其好處是「感情中立」,不影響它所做的「工作」的「公正性」,其壞處是它不能成為可與人交流情感的真正的「夥伴」。因此計算機專家提出了「情感計算」的概念,它是指一個系統其能夠對人類的情感進行偵測、分類、組織和回應,表現為計算機在與人互動過程中具有情感信息的識別和加工能力,並能針對人的情感做出智能、靈敏、友好的反應。簡單地說,就是能判別用戶的心情好壞並顯示出合適的調節信息,就可使人對之產生高效而又親切的感覺。例如,當IBM的深藍計算機如果在國際象棋的比賽中打敗卡斯帕羅夫後給他一些安慰,就具備了情感的功能。

「人工情感」是「情感計算」的自然延伸,它是指用人工的方法和技術模仿、延伸和擴展人的情感,使機器具有識別、理解、表達和生成各種情感特徵的能力,從而能理解人的喜樂哀樂並見機行事。與此關聯,人工情感還要研究抑制不良情緒的機器演算法,探討情感在決策中的作用模式的機器實現,主要是模擬人腦的控制模式,建立感覺、知覺、情感決定行為的數學模型,情感培養的機器演算法,甚至還包括靈感(頓悟)產生的機器實現策略。①一定意義上,它就是情感計算的同義語。

作為一個新的學科,「人工情感」的研究目標是模擬、延伸和擴展人的「自然情感」,這一目標決定了人工情感是一個多學科交叉的研究領域,涉及人類學、心理學、腦科學、認知科學、信息科學、人工智慧和哲學等。人工情感的主要研究領域包括:情感識別(EmotionRecognition)、情感度量(EmotionMeasurement)、情感理解(EmotionUnderstanding)、情感表達(EmotionRepresentation)、情感生成(EmotionGeneration)、情感處理(EmotionProcessing)、情感控制(EmotionControl)和情感通信(EmotionCommunication)等等。

近幾年來,人工情感的研究在各種技術的輔助下不斷取得進展。如通過使用特定的儀器,我們可以對面部的微小表情變化進行研究,甚至可以區分真笑和假笑。臉部運動編碼系統通過不同編碼和運動單元的組合,可以在臉部形成復雜的表情變化,其成果已經被應用於人臉表情的自動識別與合成。情感智能體研究則希望通過情感交互的行為模式,構築一個能進行情感識別和生成的類生命體,並以這個模型代替傳統計算中的有些應用模型(如電腦游戲的角色),使電腦和應用程序更加鮮活,能夠產生類似於人的一些行為或思維活動,甚至還可以使計算機從認知型變為直覺型。心理學家認為,人工情感是在人工智慧理論框架下的一個質的進步。

在筆者看來,「人工情感」不僅具有上述的始源含義,還應該具有「擴展含義」。這就是從賦予計算機以人的情感擴展到賦予人以人工情感,它可能是從超級計算機中產生出來的情感,將其「植入」到人腦中。這就是將人在體外創造的人工情感反饋回人自身,成為補充、豐富和提高人的情感內容和情感能力的一種新途徑:我們可視其為「人工情感」的一種哲學預見或技術「升級版」。具體來說,可從如下四個方面來擴展人工情感的功能。

(1)技術性地幫助理解他人的情感。機器情感的研究中首要的任務就是要讓機器識別人的情感,而這種能力也常常是人所缺乏的,由此可將其用於提高人識別(他人)情感狀態即覺察人的情感變化的水平,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善解人意」的能力,這是人與人之間實現有效的情感交流的基礎條件。(2)技術性地輔助人的情感表達。情感的外部表現即情感表達是一種重要的情感能力。機器的情感表達是當前人工情感研究的一個重要領域,它研究如何在計算機或機器人中表達情感模式(如:喜、怒、哀、樂,愛、恨、恩、仇等方面的表情、姿態、聲音、語言、動作、行為等)。將這種技術延伸到人身上,用於輔助人的自然情感,增強人的情感表達能力,尤其是幫助那些情感表達有缺陷的人充分地表達自己,也就是治療情感的表達障礙或表達缺陷。(3)技術性地製造情感——人造情感。「情感生成」作為人工情感的一個重要研究領域,是在「情感表達」基礎上進一步研究如何在計算機或機器人中模擬或生成情感模式,開發虛擬或實體的情感機器人或具有人工情感的計算機及其應用系統。情感生成技術的延伸,就是情感的人工製造,即用人工情感技術不僅解決表達情感的問題,而且解決「製造情感」的問題,借鑒在機器系統中的情感生成,尋找合適的技術手段在人腦中建構能夠產生我們所需要的情感狀態的生理或物理化學狀態。這種技術可以使一個人在自然狀態下難以生成的情感隨自己的需要油然而生,無論是詩人的激情,還是政治家的亢奮,或是道德家的悲天憫人,以及尋常百姓的恬靜,我們需要什麼,人工情感技術就可以提供並在我們的身上產生出這種情感。(4)技術性地克服不良情感。如前所述,人工情感還要研究抑制不良情緒的機器演算法,其成果應用於人自身,可以幫助我們克服負面的情感,如沮喪、失望、消沉、悲觀、急躁等等。

總之,人工情感技術的未來發展可用於幫助我們感受、產生和表達情感,它也可稱之為「高級的人工情感」,為人類做出更大的貢獻。

二、人工情感的人文價值與意義

對人工情感進行的上述擴展,是將僅僅在機器上模仿人的情感擴展為改善和延伸人自身的情感(能力),是從人賦予機器一定的情感能力轉變為幫助人提高自身的情感能力和水平,是人工情感作為一種新技術在人文功能上的提升。可以說,一旦人工情感在識別、表達和製造情感方面的能力超過了人在這方面的「自然能力」,就可以幫助人實現上述目標,就如同計算機已經幫助人提高了計算能力一樣。一旦實現這一目標,人工情感技術就從僅僅用於改善人機交互發展到介入人的日常生活,提高人與人交往的情感水平,這無疑是一種對當前階段的人工情感的未來願景,是一種對人機融合的更高期待。可以從如下方面來進一步理解人工情感的人文價值與意義。

(1)克服個人的情感匱乏。情感是人適應生存的心理工具,是心理活動的組織者,也是人際交往的重要手段。一個人如果情感能力匱乏,就難以與他人有較好的溝通,影響相應的社會交往效果,甚至陷入疏離社會的孤獨之中,嚴重影響其事業甚至生活的正常展開。由於情感的重要性,它成為人的認知和實踐能力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以至於情商的作用並不亞於智商的作用。所以,提高情商也就成為提高人的能力的一個十分重要的方面。

目前,人工情感的有關研究已經在人臉表情、姿態分析、語音的情感識別和表達方面獲得了一定的進展。在未來它如果能夠將對方的情感信息直接讀出並輸入主體的認知系統中,無疑可幫助人克服情感障礙,使人直接「洞見」他人的情感傾向,也可幫助人表達自己生動而豐富的感情。人工情感在這里起到了類似社會「粘合劑」的作用,使人(尤其是情感匱乏的人)迅速融入到情感生態中,擺脫疏離社會的孤獨狀況。如果說醫學是擺脫身體痛苦的技術,人工情感則可能成為擺脫精神痛苦的技術,它們都是實現人道目的的手段,承載著人文的豐富內涵。

從可設想的倫理制約上,人造情感最主要還是作為一種「治療手段」,其適應人群為情感匱乏的人;這就是人工情感的治療性功能——使情感功能上的不正常轉變為正常。進一步發展則可能走向「增強」的功能——使情感正常者變為情感超常者。如一個人要想成為詩人,卻沒有足夠的激情和想像力,抑或想要成為政治家,卻沒有亢奮的精神,此時如果人工情感系統向此人「注入」了這些能力,就是對其實施了「情感增強」的操作。然而「情感增強」和「基因增強」一樣,通常是會受到限制的。

(2)解決社會的人文困境。人的精神和道德狀況是一個社會文明程度的重要標志。在今天的社會中,不時會有「見死不救」、「有難不幫」、「麻木冷漠」的現象發生,形成了一定范圍內的社會性「冷漠病」。如果一個社會普遍缺乏對他人的關愛、助人的熱情和道德上追求的精神,就陷入了情感上的人文困境。除此以外,「現代性」向日常生活的全面滲透還帶來了日益蔓延的焦慮、憂患、緊張、懷疑等「靈魂的紛擾」。這類不良情緒如果趨向普遍,無疑成為一種社會性的精神病態或情感匱乏。而人工情感可視為幫助我們解決上述人文困境的方式之一。以「技術性幸福感」②到更為豐富的技術性情感,特定的現代技術成為提升人的情感境界的「親密夥伴」,實際地提高人的精神生活的質量。當然,這里所倡導的絕非「技術萬能論」,並非主張只靠人工情感技術去解決社會的人文困境,而是主張在使用傳統的人文手段時,技術手段也是一種不容忽視的方案。

(3)開拓人的全面發展的新天地。從一般的意義上,人要想成為一個「完整的人」或「全面發展的人」,就要有健康和豐富的情感世界。由於現實的人總處於有限性中,因此人的精神和人的情感世界也是不完全的。而藉助人工情感技術可以部分地去克服這種不完全,幫助我們在情感上「趨利避害」,也就是輔助人的情感導向新的進化,「其進化的方向大致表現為情感的形式越來越多,層次越來越高,靈活性越來越強,准確性越來越高,前瞻性越來越好,人可以針對各種復雜的價值關系來及時地、靈活地、准確地調節自己情感反應的方向、大小、形式與層次,從而准確無誤地指導自己的行為與思想」③。

人工情感不僅可以擴展人的情感交流的廣度,還可以加深這種交流的深度,以至於幫助人進入情感體驗的新境界——達到人和人之間情感經驗的可通約性,一種新的主體間性,由此完成一場情感認識論的革命。

人工情感也可以幫助人成為情感的真正「主人」。一定程度上,對於人的成功,情感因素甚至比智力因素更重要。特殊情感狀態的獲得,如人的創造性、高效率的思維、高質量的業績、新紀錄的創造等,都需要在特殊的情感狀態下才能達到,而這樣的狀態又不是輕易獲取的,此即所謂「不在狀態」——即情感因素不能提供有效的支持。情感雖然是一種「主觀」現象,但並不一定能為主體的意志左右,並不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東西。可以說,「情感」的駕馭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們經常會感到自己「不由自主」地被突發性情緒控制,不能擺脫我們並不需要的負面情感,經常由「無名的怒火」在心中燃燒,經常感到自己是情緒的奴隸。而人工情感技術可以提高人對自身情感的控制或駕馭能力、識別和表達水平,發展人在主觀世界中的自主性和主體性,人也隨之成為情感上更豐富的人,性格上更全面的人。所以從哲學上認識人工情感:它無非是一種主觀性作為新的對象被能動性所改造,使主觀世界成為更符合人的需要的存在。當我們說「性格決定命運」時,由人工情感輔助我們塑造的「好性格」無疑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命運,促進其生涯的正向發展。

人工情感對人的情感世界的改善甚至可以回饋到人的身體的改善。現代醫學發現,人的生理疾病大多數與精神因素相關,因此減少人的負面情緒,改善人的精神狀況,是醫治生理疾病、恢復身體健康的重要途徑。克服負面情緒單靠精神或人文手段是不夠的,此時採用人工情感的方式無疑更加有效地達到目標。

從發展的無限性上看,人的自然情感手段有可能不夠我們使用,「情何以堪」也許成為「情何以達」,即現有的情感手段難以使人體驗和表達新的情感內容。於是必須要有新的情感特徵、類型和表現方式不斷被人開掘出來,才能不斷豐富人的情感生活,滿足人類不斷增長的情感需要。這樣,「情感創新」就如同「知識創新」一樣是人的生存和發展所必需的精神條件。人工情感由於在「情感的人工創造」上的功能,無疑可引向情感創新,為人類渴求的新情感提供新的服務。

從馬克思主義哲學看,情感的人工化,無非是人的能動性向自身領域的擴展,是「改造世界」向主觀的高端領域的深入。如果人的情感是主觀的、能動的狀態或特徵,那麼人工情感就是原初的主觀能動性被技術性的主觀能動性所控制導引,這或許是「能動哲學」或「主體性哲學」的一種新境界。

三、人工情感中的人文問題

人工情感研究目前存在大量爭論,圍繞初級的人工情感大致有三個主要方面:可能性與不可能性的爭論、必要性與不必要性的爭論,以及現實性與非現實性的爭論。本文主要就高級的人工情感來探討其中可能引發的人文問題。

(1)情感的真實性問題。「人工的」的英文單詞artificial本身就有「假的」(虛假的、做作的、造作的)含義,所以一旦有所謂「人工情感」,自然也可以理解為「假的情感」,而人自身生成的情感才是與之對應的「真的情感」。當人工情感可以隨意製造後,就難免擔憂「假情感」充斥交往場所,使人與人的真實情感有可能更難被把握。更為根本的問題還在於,這種人工的情感是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情感?一些研究者認為具有有效情感機制的計算機實際並不存在;情感計算機不是有情感的人的替代物。科學家們一致認為情感不是邏輯,大部分是本能的反應:「科學的結論必須靠頭腦來決定;你和誰結婚則可能要用心來決定。」這樣的決定就是難以計算的認識活動。或者說,當認為情感是認知的時,強調的是它的精神成分;而當認為情感是身體的時,強調的是它的肉體成分。「計算機沒有情感卻能表達出情感……而實際上不具有任何內在情感。」④

同時,一種人文的敏感性也會隨之產生。人工情感的出現,尤其是人造情感的可能出現,也會使我們面臨一些新的生存危險,那就是非自然的、偽裝的、虛假的情感現象的泛濫。人不僅在生理上因為物質技術而失去自然的本性,而且還會在精神的核心層面上失去自然的本性,技術不僅操縱我們的物質性生存。而且宰制我們的精神性、情感性生存,當人造情感發展到一定程度,就有可能出現這樣的情況:我們的情感不再屬於我們自己的,而是屬於機器(電腦)的。

當然,也可以換個角度來看待這個問題:我們之所以需要人工物,是因為自然物不能滿足我們的需要,人工情感的製造也是基於同樣的理由。由此我們可以持這樣一種態度,即人工情感如果實在地對我們有用,能用它來解決我們的困難和缺乏,產生出真實的人性的效果,其真假問題也就退居其次了;正如我們常講汽車輪子是人腿的延長,只要它對我們的交通有用,我們也就不必在意它是不是「真正」的「人腿」了。

(2)情感的屬人性問題。人工情感很大程度上是機器造就的或葯物刺激的情感,並非源自人自身的生理和心理過程的情感,那麼這樣的情感是否還具有屬人性?

其實,這種擔憂也發生於其他人工領域,例如用於治療的(人造)器官的移植。當越來越多非人的東西被附加到人身上之後,就產生了「我還是我嗎」乃至「人將非人」的質疑。其實,「屬人性」並非一個永恆固定的概念,人的進化和發展就是不斷將那些有利於自己的體外之物(也包括人工製品)不斷同化為屬己(人)之物。而自從有了對身體的醫學治療之後,尤其是有了人造器官的移植之後,屬人性和非屬人性的轉化就在更多的方面展開,只要那些被移植的人工製品確實是維持人的健康所必需的,以及這些人工物能逐漸減少由它所引起的人體排異反應,越來越「有機地」與人體融合在一起,它們無疑也就被「人化」為人的一部分,從非屬人性轉變為屬人性。這種人機融合體的發展方向無疑也包含人工情感在內,是從人的物質方面的非屬人性與屬人性之間的轉換擴展到精神方面的轉換。

這里要避免的無非是技術萬能論,即完全抹殺自然進化的功績,將一切都人工化,使人完全成為人工製品的載體,並被這些東西所主宰,這樣的存在物無疑是典型的機器。也就是說,我們談論的人造情感,其基底或承托還是自然的人本身,這也是保證人工情感之屬人性的基礎。

(3)情感的個體性與豐富性問題。情感是一種內部的主觀體驗,情感的表現形式具有高度的變化隨機性、特徵模糊性和個體差異性,也就是極強的私人性或不可通約性。即使面對同一對象,我所體會的激動與別人所體會的激動也是有所不同的,這種不同甚至不可言說,它構成了人的個性或精神差異性的重要方面。那麼人工情感如果是源於同一台機器,當其被引入到不同的人那裡後,是否會以同一性淹沒上述的差異性,導致人在情感上的趨同化或同質化?例如同是「喜悅」,各人的體驗是各不相同的,如果在悲傷時通過人工情感技術使我們進入一種「人造的喜悅」狀態,那是一種同質化的技術生成狀態嗎?於是,情感有必要趨同嗎?如果需要趨同,那麼「標准」的情感模式是什麼?

情感的趨同,還可能表現在技術性地消除負面情感的過程中。我們是否可以通過人工情感技術而讓我們時時都處於「歡喜」的狀態?如果沒有與之對照的負面情感的存在,那麼正面的情感也就不復存在。只有在正負情感的對照性體驗中才會發現積極情感的價值和存在的意義。

情感世界的差異性和豐富性,與現實世界的紛繁復雜性是對應的,要求情感的趨同,就等同於要求世界上萬紫千紅的事物都變為同一個顏色。其實,甚至病態的情感模式(如林黛玉式)也會形成一種特殊的美。如果都用「健康標准」要求其被「人工地改造」,那會導致什麼情形呢?

所以,即使人工情感技術可以幫助我們日日歡歌、天天高興,我們也要不時「回過頭去」感受一下沮喪和消沉的情緒,讓心靈中有一些負面情感的「保留地」。或許這也是人工情感技術可以幫助我們做到的;但只有這樣,它才是一種情感功能上「全面」的技術。

(4)情感的復雜性問題。情感和意志是心靈現象中比知識更復雜的東西。人工情感的工作原理,是通過對情感的科學化理解與技術化操作來實現的,情感計算機實際是通過對伴隨情感的某些生理特徵或行為特徵的辨識來認識情感,在方法論上是某種程度的還原論,即將心理事件完全還原為生理事件。且不說是否可以進行這樣的還原,即便計算機通過這種方式獲得了情感狀態(如,高興還是不高興),也不一定能獲得情感內容(為什麼高興或不高興)。一個人可能因為失戀而不高興,也可能因為失業而不高興,還可能因為得不到重用而不高興,此時情感計算系統如何去化解這些不高興?「識別」表情即使能被機器做到,但更重要和復雜的分析這些表情背後的原因則顯得十分遙遠,而人的「智力」正是在這方面得以施展的,這就是所謂的真正的「理解人」——一項比認識自然更為復雜的認識活動,其中的許多微妙之處是無法從「機器理解」中得到解決的。

也就是說,雖然科學家可能做出情感計算機,但並不意味著情感完全可以被計算。這也涉及心靈哲學的問題:情感狀態作為一種心靈現象是否可以還原為一種神經狀態,然後這種神經狀態是否可以人工地建構或移植?這是否破壞了情感的神聖性?復雜而神聖的情感是否可表述為顯微鏡下可觀察的神經元的化學或物理活動,進而成為可以被技術性地復制和移植的對象?這正是人工情感的限度問題。也就是說,技術化、科學思維力求對人的精神世界的解釋和操作應該是有限的,而不是無限的;人的認識、心理和精神活動中那些神聖的、「附魅」的內容是難以完全被當代信息技術數字化地復制和移植的。

當然,還要警惕人在情感識別、表達和製造上對人工情感的過度依賴,造成自然情感能力的喪失,就如同在記憶、計算上過度依賴工具會造成記憶力和計算能力的退化一樣。

所以,人的自然性與技術性之間的張力,在人工情感技術的發展中,同樣會尖銳地展現出來。科學精神與人文精神的辯證對接,是我們面對日新月異的科技世界的一個永恆主題。

四、走向技術與人文的新融合

如果不是從人工情感取代自然情感從而過分誇大其意義上去理解這一技術進步,那麼它還是可以從多方面為我們理解技術與人文的關系提供新的啟示。

人工情感無疑是用技術手段解決人文問題的新嘗試。用人文手段解決人的情感問題,是行之千百年的傳統路徑,具有不可抹殺的歷史功績。但這一路徑也不是萬能的,否則也就不會有越來越多的「情感問題」乃至社會性的「情感危機」。技術的人文效應,就是技術對人的改變,而這種改變最根本的莫過於精神層面的改變,對精神層面的改變,最激動人心還是對人的情感世界的改變。

可以說,人工情感中的人與技術的互動,也是人與技術之間的互相改變:技術改變人,使人更富有情感,同時人也改變技術,使技術不再是冰冷的工具,而是更加人性化,成為情感的載體和「通信員」。人工情感技術使我們意識到只有自然情感是不夠的,尤其是當人的工作和生活中將長時間地與技術性對象打交道時。當人的自然情感因為人與人之間交流的缺失而無法施展時,或者即使施展也得不到回饋時,人無疑希望自己「交往」的直接對象(技術物)能夠「被情感化」而與自己形成一個臨時的情感互動環境,使人的情感需求得到一種特殊的滿足。這應該說是當代信息技術的一種人性化發展,也是人本技術觀的一種內在要求。不僅如此,由於人工情感的高級形式(即人造情感)還為我們展示了未來治療情感匱乏症的可能性,使得「正常的情感生活」可以在技術的輔助下變得不再「奢侈」,也為緊張忙碌的現代人的精神世界增加更多的綠色空間。人工情感可以使人的發展所獲得的技術幫助向更廣闊的領域擴展,使人在精神世界獲得實質性的技術提升,為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提供新的可能。

這也意味著,技術與人文的融合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人工情感形成了情感在人和技術之間的雙向給予,這也是人機互動的更高境界:從知性水平的人機互動提升到情感水平的人機互動。

人工情感技術對人的改變甚至可以造就人的新特徵。在機器創造出來的情感中長於人自身情感的部分如果被「轉移」到人的身體中,成為人的情感的一部分,那麼人就成為「情感復合體」——被人工情感改善後的情感存在。於是,人的情感就由兩部分情感復合構成:自身本來就有的情感,技術植入的情感(人工情感)。而人工情感技術的進一步發展,就是力求兩種情感的融洽共存,和諧共生。

其實,作為人工情感的理論和技術基礎的「情感計算」概念,就明確表達了人文與技術融合的新的觀念,那就是情感與計算的相關性,或者說情感的可計算性。通常認為,認識活動中復雜的情感因素,認識中非理性的、非邏輯的跳躍等,都不是計算出來的。但在「情感計算」的倡導者看來,機器性的信息機制可以解釋認識中「情感」因素,也就是說,認識的知、情、意應該都能得到信息科學的說明和信息技術的模擬。而美國麻省理工學院媒體實驗室的羅薩林德·皮卡德教授及其所授領導的課題組明確主張情感的可計算性,認為「情感計算是與情感相關、來源於情感或能夠對情感施加影響的計算」,「情感就像思想一樣,通過詞彙、姿勢、音樂、行為以及其他創造性形式的表達來交流」。所以,計算機不一定必須有肉體才能有情感。情感是有可能賦予計算機的,而且從情感計算還可以發展到意志計算。⑤如果說傳統計算機(包括應用現有智能計算方法的計算機)只包含了反映理性思維(Thinking)的「腦」(Brain),那麼情感計算將為機器增添具有感情思維(Feeling)的「心」(Heart)。⑥一種更加樂觀的觀點甚至認為,即使是初級的人工情感,如果能夠全面實現的話,「不僅可以使計算機具有友好的、人性化的人機界面,更重要的是能夠使計算機具有更高的信息處理速度與效率,具有獨立的決策能力和行為控制能力,具有創造性和開拓性的思維能力。到了那個時候,從純邏輯的角度來看,人與機器人之間已經沒有任何區別了,只有機器體與肉體之間的區別了,人與機器人之間就可以實現全面的融合,沒有明顯的界限和本質的區別,彼此可以相互轉換、相互滲透、相互促進,也無所謂人與機器之間存在什麼矛盾與沖突,這就是人工情感的最終歸宿」⑦。

。。。。。。

Ⅷ 學生物醫學工程可以當軟體工程師

可以啊。不過一般生物醫學工程開設的計算機或者軟體類的課程都很少,所以如果想依靠那點基礎就想跨入軟體行業不容易;但是硬幣的另一面在於你至少了解一些基本的概念和思路,通過你自學和付出的努力也可以成功。

Ⅸ 在對比基因組時用什麼軟體工具來分析基因型和表現型的

基因型又稱遺傳型,它反映生物體的遺傳構成,即從雙親獲得的全部基因的總和.人類的結構基因約有5萬對.因此,整個生物的基因型是無法表示的,遺傳學中具體使用的基因型,往往是指某一性狀的基因型,如白化病的基因型是CC,它只是表示這一對等位基因不能產生酷氨酸酶.所以基因型是從親代獲得的,可能發育為某種性狀的遺傳基礎.表現型是指生物體所有性狀的總和.但整個生物體的表現型是無法具體表示的.因此,實際使用的表現型,往往也是指生物發育的某一具體性狀.如體內不能產生酪氨酸酶等.表現型是生物體把遺傳下來的某一性狀發育的可能變成現實的表現.
基因型、表現與環境之間的關系 基因型、表現與環境之間的關系,可用如下公式來表示:表現型=基因型+環境
等位基因(allele):位於一對同源染色體的相同位置上控制某一性狀的不同形態的基因.不同的等位基因產生例如發色或血型等遺傳特徵的變化.等位基因控制相對性狀的顯隱性關系及遺傳效應,可將等位基因區分為不同的類別.在個體中,等位基因的某個形式(顯性的)可以比其他形式(隱性的)表達得多.
染色體指經染料染色後用顯微鏡可以觀察到的一種細胞器.在細菌中,染色體是一個裸露的環壯雙鏈DNA分子.在真核生物中,當細胞進行分裂期間染色體呈棒壯結構.染色體的數目是隨物種而異,但對每一物種而言,染色體的數目是固定的.染色體是由線性雙鏈DNA分子同蛋白質形成的復合物,真核生物的核基因就分藏在每條染色體中,所以,染色體是基因的載體,也就是遺傳信息的載體.一個細胞里的全部染色體也就包含了這個生物的全部遺傳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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